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78章

關燈
第78章

午後, 中宮殿。

皇後顏安如小憩方醒,端坐在銅鏡前,一名宮女正在為其梳妝。

魏尚宮進來, 揮退左右, 接替宮女為皇後梳頭。

顏安如知道魏尚宮定是有話說, 在妝奩裏挑著簪子, 漫不經心問道:“有何事, 直說吧。”

魏尚宮持白玉梳篦的手,在發絲停留一夕。眼底閃過一絲憐憫, 嘴上正正經經回道:“回娘娘, 昨夜良妃侍寢了。”

顏安如方挑了個可心的牡丹金簪,聞此怒扔回妝奩內,捏酸吃醋道:“陛下, 怎會突然寵幸那個男人婆呢?”

魏尚宮梳好了單螺髻, 拾起那支牡丹金簪為顏安如戴在頭上,憂心道:“不止如此, 陛下今日還解了淑妃的禁足。”

顏安如盯著鏡中的自己, 早已方寸大亂的模樣, 恨恨道:“連良妃都可以,陛下這不是在打本宮的臉嗎?為什麽人人都要逼我, 難不成非得讓小妹入宮與本宮爭寵不成?”

魏尚宮耐心勸道道:“娘娘寬心, 三小姐還未尋到,日子久了怕是遮不住流言蜚語, 娘娘大可放心。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失了名聲,太後亦不會同意三小姐入宮的。”

顏安如不願再看鏡中猙獰的自己, 起身走向短榻。一落座,便憤慨道:“即便小妹入不了宮, 可本宮生不出孩子,如何鞏固鳳位。我的好二妹如今成了王妃,真是擺好大的架子,本宮三番五次相邀她入宮,皆是以侍奉誠親王為由拒絕入宮。你說,老二是不是揣測到了本宮的心思了?”

魏尚宮謹慎回道:“娘娘不必多心,如今陛下或許不能生養的消息人盡皆知,二小姐怎會猜不到娘娘的心思。依奴婢看,眼下二小姐也未有身孕,說什麽都為時過早。”

顏安如怎能不知這些道理,終究是憂思過慮難免自亂陣腳。

魏尚宮神秘兮兮提醒道:“娘娘,眼下要防著的是良妃的肚皮。陛下或許是打算將來的皇子有謝家的血脈,以此穩定鎮守邊疆的謝忠勇。”

顏安如心驚肉跳,伸手抓住魏尚宮的手,發愁道:“這可如何是好?本宮命張禦醫在江才人補藥中下了麝香,斷了這個隱患。那良妃可不是普通人,那些補藥如何送的進她的嘴裏。”

魏尚宮眼神陰沈,惡毒道:“娘娘那就暫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看她們誰能生下皇子,屆時設法搶過來便是。”

顏安如楞了一瞬,隨後舒眉展眼,笑道:“如今淑妃解了禁足,本宮好久沒打馬吊了,一缺四,去請他們三人過來吧!”

魏尚宮聽命退出去,吩咐宮人去請三妃過來。

勤政殿,議政廳。

莫崢嶸前來奏稟,汪寧按照密令已收拾行囊動身。

俞百川出使北梧國是大事,待明日早朝知會百官。便可大張旗鼓動身,前往北梧國。

昨夜到今日午後,蕭景飏一直忙於政事。此刻已是身心疲憊,腳步沈重返回寢殿休整。

一腳踏進寢殿門,瞟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寢殿。蕭景飏這才想起江婉瑩,一邊將一只腳退出來,一邊詢問郝守信:“江才人呢?”

郝守信如實回答:“回陛下,晨起,江才人便回朝華宮了。”

蕭景飏眼中失望,他還是不明白江婉瑩為何不願留在勤政殿。

國事已令他焦頭爛額,此刻更是頭昏腦漲。待他小憩休整,便去尋江婉瑩問個清楚。他拖著疲憊的身軀,倒在床榻上。須臾之間,便呼呼大睡。

風起雲湧,日移西山。

謝良妃以身子不適為由,並未去中宮殿。

慕嫻妃與崔淑妃聽聞昨夜良妃侍寢,亦是心有不甘妒忌不已。

三人各懷心思,加上三缺一,這馬吊是打不成了。三人閑聊片刻,便各自散了。

新月笑夜長,風催更聲響。

蕭景飏猛地驚醒過來,撩開紗帳沖殿外喊道:“來人啊!”

郝守信靠在門扇上,一個激靈醒了過來,慌裏慌張推門進殿。

蕭景飏去往屏風後更上龍袍,略有不安問道:“什麽時辰了?”

郝守信跟了過去伺候,回道:“回陛下,方過子時。”

原本只是想小憩一會,沒想到一覺睡到了半夜。

郝守信忍不住問道:“深更半夜,陛下這是要去哪?再過兩個時辰就該早朝了。”

兩個時辰,足夠他去朝華宮看一眼江婉瑩。

郝守信滿臉驚訝反應過來,脫口而出道:“陛下,不會又想要夜訪朝華宮?”

蕭景飏笑而不語。

郝守信出言阻攔道:“陛下,晚膳都沒用,用些宵夜,好有精神上早朝。”

蕭景飏此刻就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江婉瑩,怎會被三言兩語勸說得動。無所謂笑道:“時辰還早,來得及上早朝。”

郝守信眼看阻攔不得,彎腰為其扣上玉帶,忍不住打趣道:“陛下,這是墜入溫柔鄉了。”

若是平日,郝守信絕不敢當面說這些話。也是見陛下面帶笑意,這才大膽調侃。可話說完又有些後怕,生怕惹怒聖顏。

蕭景飏一想到江婉瑩柔媚的樣子,笑意綿綿反問道:“朕,表現的如此明顯嗎?”

郝守信見陛下並未不悅,膽氣壯了順口而出:“陛下夜夜趕去朝華宮,不是喜歡是什麽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紙是包不住火的,日子久了,這滿宮誰看不出來,陛下獨寵江才人。”

蕭景飏滿臉堆笑,言辭恐嚇道:“不準出去亂說,更不能讓旁人知曉這些。”語畢,擡足殿外行去。

郝守信憋著笑,在身後連連應好。

半柱香後,到了朝華宮。

因著是偷著來,蕭景飏不準郝守信傳呼升殿弄出動靜。

郝守信與兩名禁衛守在朝華宮門外,蕭景飏獨自進了朝華宮。

一入院,便飄來一陣苦藥味。

蕭景飏蹙眉凝思,為何會有藥味。

寢殿門口兩個守夜的宮女,席地而坐正睡得熟。

蕭景飏躡手躡腳,輕輕推開房門進入。

入眼見夏尚儀守在床側打盹,越發疑惑叢生。

這些日子每每來此,夏尚儀並沒有在殿內守夜的習慣。

今日這是怎麽了?

他大步上前,來到了床榻邊。

床榻上睡著的江婉瑩,面色如灰一副病懨懨的樣子。她的唇色泛白,甚至幹裂起了皮。擰著娥眉,看上去極其不舒服。

蕭景飏心頭一慌,彎腰握住了江婉瑩的手。手掌發燙,這是發了高熱的癥狀。

蕭景飏放下江婉瑩的手,輕拍了一下夏尚儀的肩頭將人叫醒。

夏尚儀迷迷糊糊睜眼,一看是陛下,慌忙起身行禮。

蕭景飏眼下只在意江婉瑩,好好的為何會病了。略有煩躁揮手免禮,質問道:“夏尚儀,江才人為何病了?”

“回陛下,晨起天降暴雨,江才人冒雨回朝華宮,淋了雨受了風寒。禦醫說不打緊,服上幾劑湯藥便好。”

蕭景飏一聽夏尚儀的話,心頭湧起一陣惱火,斥道:“夏尚儀,你可是宮裏的老人了,伺候主子如此不上心,怎能讓江才人淋雨受涼。”

夏尚儀沒有分辨,跪地認罪道:“是奴婢失職,請陛下責罰。”

蕭景飏並不是要罰夏尚儀,命道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夏尚儀一離開,蕭景飏坐到床邊緊緊握住江婉瑩的柔荑。啟齒將言,卻見江婉瑩喉嚨發出難受的嗚嚶,慢慢睜開眼皮。

蕭景飏既歡喜,又心疼喚道:“阿瑩,阿瑩。”

江婉瑩怔住,呆呆凝視著蕭景飏。

龍袍在身的蕭景飏,帝王的高貴與威懾令人不敢直視。若非他眸中裏流露出來的關切,她定然避眼不敢看。

江婉瑩回神,想起昨夜蕭景飏與謝良妃想必也是歡愉融洽。心口沈悶似有針紮一樣,她將手從蕭景飏手裏抽出來。重新閉上眼,口吻疏離冷淡道:“陛下請回吧,妾染了風寒,當心沾染上病氣。”

蕭景飏沒有察覺異常,他以為江婉瑩因病方會這般態度冷漠,更認為對方是真心怕將病氣過給自己。

“要不要喝些水?”蕭景飏屈尊降貴斟了一杯水過來。

江婉瑩翻過身,背對蕭景飏,依舊冷淡道:“陛下放那吧,宮人自會伺候妾的。”

蕭景飏終於察覺到江婉瑩的異常,他將杯盞擱置在床榻邊的矮幾上。探手搭在江婉瑩嬌弱的肩頭,溫和問道:“阿瑩,你怎麽了?”

江婉瑩答非所問,下了逐客令攆人走: “妾要睡了,請陛下回吧!”

蕭景飏耐著性子,甚至放下身段不稱朕。輕撫著她的香肩,好聲好氣追問道:“阿瑩,能與我說說,你究竟出了何事嗎?”

江婉瑩不為所動,他的柔情隨時可以分享與另一個女子。倘使沒喜歡上蕭景飏,她大可與他虛與委蛇各取所需的相處。

蕭景飏不由心慌意亂,連連喚道:“阿瑩,阿瑩。”

見她無動於衷,蕭景飏的眼神陰沈,起身開門離去。

房門關閉聲,莫名讓她覺得帝王無情。所謂的柔情,不過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。

她的淚水不爭氣隨之滴落,死死咬著唇不願哭出聲。壓抑著哭聲,使得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。

怪自己不該抱有癡心妄想,他從未宣之於口說過喜歡自己。或許從一開始,她便只是一個帝王無聊的消遣罷了。

想到此處,這一日身心飽受折磨,她再繃不住聲淚俱下,哀怨無助哭道:“母,母親,我好難受啊,嗚嗚……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